"9537万元善款是如何使用的？"
---“雅安地震灾后重建项目援助监管小组”成员赴雅安见证项目实施
■解放日报记者 栾吟之
四川雅安，熊猫故乡、茶叶之源，一座多雨的美丽城市。如果不是因为2013年那场死伤过万人的7级地震，我或许不会与那里结缘。
“4·20”地震过去许久，上海人可能已忘记，市慈善基金会募得的9537万余元善款中有自己的一份爱心。而如今，这笔善款刚刚转化为当地的敬老院、幼儿园、福利院等项目，即将投入使用、造福灾民。
将近两年时间，我和一群热心人士一直关注着这笔善款的使用。两次前往地震灾区——第一次，和市慈善基金会负责人一起，穿越泥石流，赶往地震震中选项目；第二次，时隔一年半后回到那里参加竣工后的“交钥匙”仪式。这场“爱心持久战”中，我被赋予一个新的身份——“雅安地震灾后重建项目援助监管小组”成员。
现代慈善，并不是捐一笔钱、献一份爱心那样简单的事，还需要更多创新与创造。我见证了市慈善基金会深度参与雅安灾后援建的全过程。
捐赠方民政工作人员和记者
组成监管小组第一时间出动
地震刚刚发生，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在全市开出19个募捐窗口。一时间，来自个人和单位的爱心善款，如雪片般飞来。
有经验的慈善工作人员说，许多人并没有清楚表达捐款意愿，只是笼统地表示“捐给雅安”或“用于灾后重建”。这并不表示人们不关心善款的去向，而是信任慈善基金会能调配好善款。最终人们所希望的，是这些钱能用在“看得见、摸得着”、直接让当地灾民受益的地方。
市慈善基金会负责人说，市慈善基金会首先是为捐赠人服务，以捐赠人的意愿为最大。因此，在管理这笔善款时，做了一项市慈善基金会成立20年来的创举——组织捐赠者和社会人士成立“监管小组”，让善款和物资使用情况全程信息公开，并让捐赠人参与决策重建项目。
很快，一个由11名成员组成的监管小组成立了——上汽集团、上海银行、伊顿（中国）投资公司等6家捐赠单位派出代表，还有2名个人捐款者、1家捐款公益机构以及1名来自市民政局救灾救济处的工作人员和1名媒体记者。监管小组组长由捐款个人、尚伟律师事务所主任黄绮律师担任。
我以媒体人的身份，有幸成为监管小组的一员。记得2013年6月14日，“监管小组”第一次碰头会上，有成员说最重要的是选好项目；有的说，不仅要全程监管，更要代表捐赠人定期向社会公布项目进展情况，给今后的项目规范运转试试水；还有的成员拥有会计、建筑等专长，建议把监管范围扩展到各自熟悉的领域……这些建议，都被采纳并且实现。
灾难刚发生时，社会各界的目光都紧盯灾区一线。就在监管小组成立第三天，市慈善基金会在与四川有关机构密切沟通后，紧急派员前往当地考察、选项目，黄绮也主动放下律师事务所繁忙的工作跟随一起出发。那时，我们组建了一个监管小组微信群，随时交流信息——前方人员忙着白天赶路考察，夜里一回到宾馆就往群里发送最新消息；后方组员则时刻盯着手机，不愿错过任何信息。
选定福利院幼儿园等6项目
一年半后已有5个援建完工
第一次接洽，雅安市政府总共向上海提交288个建议项目，包括以乡镇养老院为主的社会福利设施共87个，还有居村委的社区服务站、乡镇学校、医疗设施等，项目预算从几十万元到上亿元的都有。当时，雅安有6个区县为重灾区，约50%房屋受损。舆论宣传较多的芦山等地区早有热心人“排着队”认领捐赠项目，一些知名度不高的重灾区所获援助则相对较少。
雅安市雨城区和宝兴县，成为我们选定的援助地。第一次到当地，由于雅安市区前往宝兴县的路被泥石流阻断，大家无法深入现场。直到两个月后听说公路通车，我们才得以动身。
2013年8月12日，市慈善基金会负责人带着我和监管小组另一名成员、上海银行政府集团部总经理罗华平一起，深入地震灾区腹地。身临灾区，心里很不好受。一到雅安，我们就遇上大雨，岷江上雾气蒸腾，通往宝兴县的山路泥泞不堪，车辆持续颠簸4小时，一路上见到许多被泥石流砸成废铜烂铁的车辆。居民家的房子，屋顶被掀开，房间正中嵌着一块直径数米的巨石。还有一家养老院，墙体已被巨大的X形断裂层分割，几近坍塌……
一如许多人的描述，当地受灾情况严重，但人们的心态依然积极。一路上，到处都能遇到给我们递伞、指路的村民。当地干部把老人、孩子安置到政府办公场所，自己则在临时帐篷里坚持办公。这里刚刚通车，外界对受灾情况了解甚少，还没有援建者愿意出资于此修建养老院。
我们走了许多地方，初步选定6个项目——雨城区孔坪乡敬老院、宝兴县社会福利院、宝兴县妇幼保健院、宝兴县灵关镇中心幼儿园、宝兴县教师进修学校及宝兴县大溪乡市政基础设施。
这18个月里，市慈善基金会和监管小组成员6次赴川，与雅安市政府合作，考查项目、核定预算、调解因施工产生的各种矛盾。市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冯国勤也赶到灾区，拍板签合同。如今，除了一项基础建设项目需要配合其他工程项目工期之外，另外5个援建项目已经顺利完成。
“项目是躯干资金是血液
最重要的心脏便是诚信”
今年1月7日，当我第二次到雅安、参加“交钥匙”仪式时，心境已和上一次完全不同。
通往宝兴县的山路依然崎岖，但里面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。由上海华信公益基金会全额资助500万元的教师进修学校已落成，成为当地唯一一所教师培训机构； 灵关镇中心幼儿园依山傍水，许多少数民族的孩子聚在那里等待我们；崭新的孔坪福兴敬老院外形古朴而功能齐全，许多老人盼望着入住……
“交钥匙”，意味着当地灾民很快就可以享用这些设施。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将完成项目的钥匙交给捐赠人代表，捐赠人代表再将钥匙交给幼儿园园长、敬老院院长等。
这一次，我们看到了绿地集团成都置业公司出具的详细施工推进情况，他们派出最好的工程师，攻克雨季施工进度缓慢、土层下方淤泥堆积无法打地基等难题，紧紧压住项目预算。每个月，项目负责人还会出具一份项目进展表，报告推进情况。所有的项目经费都存在绿地集团成都置业公司的专用账户里，由上海银行成都分行监管。我从一份资金划转明细表上看到，援建项目中所涉及的43项收费，时间、金额、流转账号都写得清清楚楚。银行的监管更为“苛刻”——不允许账户电子操作，只能根据工程合同到柜面转账，确保每一分钱“事出有因”。
这又是一项创新。绿地集团是向上海慈善基金会长期捐款的捐赠方，而上海银行又是此次援建的直接捐助方，让他们深度参与到援建过程中，是对项目最有利的监督与保护。市慈善基金会先安排支付善款总数的三分之二； 剩下的三分之一由当地政府拿出合适方案后再安排资金操作，用于灾民建房和乡村道路建设两个未定项目。此外，还有一部分资金，将用于项目的超预算部分和建成后的后续维持开支。
市慈善基金会负责人说，如果说项目是躯干、资金是血液，那么最重要的心脏便是诚信。对于市慈善基金会来说，保持诚信的最好手段便是公开透明。
